与橙子映像制片人张颖进行这场对谈时,她刚刚打完一场“硬仗”,正处在难得的“自我疗愈”阶段。彼时由她担任总制片人的电视剧《以美之名》收官不到一个月,这部耗时7年才得以孕育而生的作品,无疑让第一次担任长剧制片人的张颖付出了巨大的心力。但也正是这段漫长曲折、充满挑战的旅程,帮她实现了在新领域的进阶成长,更在她“体验派”的人生中,留下了又一抹亮丽的色彩。
七年磨一剑,《以美之名》的创作之路
今年3月30日,国内首部整形医美都市剧《以美之名》于优酷全网独播,北京卫视、东方卫视、浙江卫视联合播出。该剧将镜头对准整形医美行业,以女性成长与博弈为主线,融合专业医学深度与社会议题锐度,打造出当代整形医美行业缩影,赢得了行业与观众的认可。这一成绩背后,是主创团队“七年磨一剑”的创作之路。
张颖表示,项目从2018年开始筹备,彼时她在一两个星期内连续接触到两部以整形为题材的小说,但“天价版权费”令人望而却步。但张颖洞察到医美整形题材的稀缺性和开拓性,在与《以美之名》总监制俞白眉商议并得到认可后,决心自己进行剧本的创作。
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编剧训练的张颖,进行了大量素材的搜集,按照自己理解的故事原理、戏剧冲突、人物塑造路径,产出了30多页的剧情梗概。在凌晨2点,张颖完成了第一集的剧本创作交由俞白眉后,得到的评价是“虽然犯了新手编剧能犯的所有错误”,但也进一步验证了创作的可行性。
于是张颖正式进入项目的第一步,也是决定性的一步——寻找编剧。为剧集找到最适配题材的编剧,是制片人最核心的能力之一。大部分制片人往往会在合作过的现有资源当中进行选择,来节省时间成本和降低风险,而张颖选择做到穷尽,以全局视角在整个行业里优中选优。张颖表示:“我做医疗剧绝对不会想就单纯做一部医疗剧就好,我一定是想做到这一类型题材的优质作品。”
《以美之名》的剧作难度相当之大,可以说近年来一系列的医疗剧,都没有涉及到如此复杂的医学、伦理、生命、尊严、美学、心理等切面,如同一台手术般具有极高的操作难度。张颖表示,“我们既要保持题材的新鲜度,又不能把新鲜度渲染得过于猎奇,价值观、主题的拿捏要兼顾方方面面,这些对剧作的要求非常高。”
七年磨一剑。剧集项目开发的长周期给制作方和制片方都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平台、市场、审查、舆情等环节都可能对剧集播出造成影响,团队竭尽所能抵抗住了时间变量。
在张颖看来,《以美之名》能够顺利播出已十分不易,“人生中有无数次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做下去,可以放弃,可以让别人接手,尤其遇到非常多困难的时候,我对自己最大的肯定就是我竟然一直还在。”
每进入一个新领域,都将自己归零
担任长剧制片人,是张颖人生中的又一次跨界。
2004年,张颖从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艺术学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就进入电影频道担任《中国电影报道》编审,在盛典、综艺等领域崭露头角。
在电影频道任职期间,张颖曾担任中国电影三大颁奖典礼——华表奖、金鸡奖、百花奖的总制片人/总导演。 在操刀国家级顶级盛典的过程中,张颖得到了迅速成长。例如在负责华表奖晚会时,张颖需要统筹协调超500位名人明星,不仅提升了对行业的深度认知,由此训练出的全局视角和顶层思维,也让她在此后的创作中受益匪浅。
彼时正值国内综艺最鼎盛的时期,电影频道也进行了相应布局。由张颖担任总策划的《校花与学神》开创了明星学霸竞技新模式,由她担任总制片人的《来吧!灰姑娘》则是电影频道首档投资破亿的真人秀,这些操盘大型综艺的经历进一步丰富了张颖的履历。
随后张颖开启了特殊的充电之旅,去美国南加州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做访问学者,这个求学路径是基于科技和艺术结合的独特路线设计,回国后,张颖选择结束体制内12年的稳定生活,在2015年将自己完全归零——进入壹心娱乐担任制作总监,这一决定背后是张颖对于自我和行业的判断与思考。张颖表示:“壹心当时成立了一个新的内容部门叫壹线影业,负责影视内容的创作。虽然通过盛典、综艺频繁跟艺人打交道,但对于经纪公司的运行和影视内容的制作缺少深度的认知和操盘,当时适逢粉丝经济繁荣发展,所以我想要进行新的尝试。”
在随后的两年里,张颖接触了大量的影视剧本和团队,建构了剧本的评估和开发体系,从演员选择内容的核心逻辑到投资和谈判操盘,开启了影视内容制作生产的新赛道。
张颖表示:“作为经纪方要事无巨细地跟各方争取艺人的权利,你必须在一个充满冲突的世界里生存,去完成另外一个赛道的认知和塑造。
张颖以经纪视角与影视行业产生更深羁绊的这段历程,也为她铺就了通往下一站的路径。2018年加入橙子映像后,张颖先是投身电影领域,经历了《你是我的一束光》筹备;《中国乒乓之绝地逢生》的前期开发,再到此次担任长剧集《以美之名》的总制片人。也担任了快手邀约九大导演AI短片《钟馗:百鬼勿扰》的制片人。纵观其职业经历,每进入一个新领域,张颖都将自己归零,重新开始。
“人生不能被轻易定义,美也一样”
回顾张颖从业至今,从电视新闻、栏目、盛典、综艺,到电视剧、电影、短剧、AI短片,基本上覆盖到内容产业的所有门类。
娱乐内容生产不同赛道的创作生产方式不同,但是本质上都是传递“人生意义和态度”的载体。在打造《以美之名》时,张颖和团队始终怀抱着理想主义。张颖表示:“德国社会学家、哲学家马克思·韦伯说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你要把自己悬挂在意义之网,尤其是像我们这一代,觉得做这件事有意义才会做,而非为了钱权名利,理想主义一定是最直接的认同感,才能抵抗住七年的时间变量。”
张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去在不同的内容赛道尝试,但我可以有机会和不同赛道的高手一起共创内容,探索优质内容生产的相似底层逻辑和不同边界,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生经历。”
创作者的理念,往往在其作品中也得以体现,“人生不被定义”这个主题,在《以美之名》中被姚晨饰演的乔杨和贾静雯饰演的周静雯传递。在剧中,乔杨从公立医院离职的决定不被身边人所理解,每一次在谈论人生很重要的话题时,都有人问她为什么从三院离开,乔杨每次也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从公立医院的“湖”进入到私立医院的“海”,一个医生的逆风之旅,是之前医疗剧未体现过的故事,也是个人“不被定义”的价值主张。
张颖表示:“人生是不能被定义的,美也一样,我们无比相信这个主题,因为你相信什么你就会做出对应的举动。我相信人生不能被定义,我自己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剧中的每个角色也是如此,我觉得是《以美之名》非常有意义和价值的地方。”
作为国内首部深度聚焦整形医美行业的剧集,《以美之名》类型上的创新之所以能够被各方认可,本质上还是在于对医疗剧类型的精准把握和创新。以整形修复、医者仁心为基础来讲述故事,也会增加与老百姓更加相关的医疗美容相关的新戏剧冲突。“具备当下性和话题性”,很多专家给与高度评价,认为是医疗剧的标杆之作,是因为《以美之名》精准捕捉到民众的新需求,以非常正向和积极的方式开国内医疗整形剧之先,有利于改变人们对于美的单一认知,帮助人更多去理解被污名化的行业。
从最初的编审、盛典总导演、总制片人到此次的长剧总制片人,在张颖看来,自己持续转换身份的过程中,唯一持续贯通的是对制片人三个字的工作属性定位。
俞白眉曾告诉张颖,制片行业从某种角度来讲就是服务业,制片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为主创提供好的服务,给她带来了深刻启示。张颖总结道:“制片人最核心的能力是境由心转。这个境需要你是个服务者,你就要很好地提供解决方案和情绪价值;需要你是个管理者,你就要绝对铁腕,敢于面对冲突、指出核心问题;需要你是制度的制定者、财务的管理者、预算和制作的统筹者,你就得面面俱到、随时切换,这也是每一个人人生中跨行业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如何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用系统性的方法去面对自己的认知困境,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是张颖不设限的“跨界内容”中最大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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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 | 王雪宁
作者 | 刘翠翠
主编 | 彭侃
执行主编 | 刘翠翠
排版 | 于佳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