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歌手2024》因为排名问题受到很大争议。
但选歌上却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首次出现,一期中两首歌出自同一个歌手。
一首《如果你也听说》,一首《火》,全部来自张惠妹。
这两首歌完美地诠释了张惠妹的风格,无论情歌还是热歌,张惠妹总能唱出她的味道。
2005年3月,经过四个月的学习,张惠妹即将从波士顿大学语言学校结业。
按照惯例,每个学生在结业之前都要找到自己的授课老师进行一对一的结业考试,有的同学通过用口语聊天的方式让老师评分,有的同学写一个报告或者调查上交。
张惠妹却突发奇想,决定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形式作为自己的结业考试:开一场五十人的小型演唱会。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张惠妹被校长请到办公室。
校长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到底是谁?自从你要开演唱会的消息传出去,学校办公室的电话每天不停,电子邮箱也全部塞满。每个人都在问在哪儿买张惠妹演唱会的票。”
张惠妹不好意思地笑笑,告诉校长她其实是一个歌手。
小时候,张惠妹会强迫小朋友在台下听她唱歌。
她逼着人家回家拿手电筒,然后一排排坐在台下。
当她上台时,台下的观众要把手电筒打开,制造出舞台灯光的效果。
当她唱歌时,有几只手电筒必须要照在她的脸上,其他的要对着天花板转动。
小小年纪,她就给自己策划了一场演唱会。
高中的时候,张惠妹花了两个月时间,教100个同龄人唱歌、跳舞,然后带着他们到台东市参加丰年祭大会,那场表演让现场的人都很惊叹。
但是小张惠妹并没有做过明星梦,她只认为唱歌跳舞是一个原住民生命里的东西。
1992年,张惠妹20岁,这是她人生中一个转折。
那时张惠妹的爸爸因病住院,在医院张爸爸最喜欢看“五灯奖”唱歌比赛。“五灯奖”唱歌比赛与后来内地的“超级女声”比赛形式类似,也是经过无数的淘汰最后留下优胜者。
因为爸爸说“我觉得你比里面任何的参赛者都好,很希望你能参加。”
张惠妹就去了,原本她以为只要唱几次让爸爸高兴就好了,谁知道一路过关斩将。
每次上北部比赛,张惠妹都得坐八个小时火车,每过一关,他们家门外就莫名其妙有很多人放鞭炮,庆祝她为部落争光。
再加上妹一个礼拜要学三首到六首来应对比赛,她觉得压力越来越大,第一次觉得唱歌这么痛苦。
当比赛进行到第四轮第五关,张惠妹因为在感冒和心理压力的双重夹击下忘了词,未能继续成功卫冕。
她蹲那儿就哭了:“我回去怎么面对我的乡亲父老啊!”这之后,张惠妹连歌都不愿意唱了。
过了半年,爸爸鼓励她再去挑战,她看着病情越来越重的爸爸,又一次参加了“五灯奖”。
经过6个月比赛,张惠妹最终夺得优胜,成为五度五关擂台主。
可惜拿奖杯回来时,爸爸已经过世。
悲伤的张惠妹又一度不想唱歌,妈妈跟她说,爸爸不在了,但是他还是在看着你。
顶着擂主的光环,张惠妹的星途并没有一帆风顺,第一张唱片发片失利,她又回到昔日平凡的生活,前去姐姐在台北开的饭店打工。
不久表哥乐团里的女主唱突然离开了,于是表哥想到了张惠妹。
九十年代的台湾酒吧,演唱的大多是英文歌曲,这对于对英语一窍不通的张惠妹是个大难题,为了抓住找个机会,张惠妹一周内学会了十首英文歌。
演出那天,张惠妹站在台上望着下面的客人,客人们吃的吃,喝的喝,划拳的划拳,没人看台上。
她很忐忑,如果她唱歌没人看怎么办?她想:“一定要第一句就让大家注意到我。”
平复情绪之后,她开口唱《I WILL ALWAYS LOVE YOU》,唱到第二句,现场安静下来,开始有客人回头看她。
一个礼拜的时间,张惠妹所在的乐队变得非常有名,他们乐队去哪个酒吧,哪个酒吧的生意就会特别好。
著名音乐人张雨生闻声而来,被这个高亢嘹亮的女声打动,把张惠妹带进了歌坛。
1996年3月,在酒吧唱了七个月后张惠妹签约了丰华唱片。
签约的时候,那些资深音乐人问张惠妹为什么要当歌手,张惠妹说:“我要开演唱会,大型的演唱会。”他们都觉得这个女生好大的口气。
出乎人意料,这个口气好大的女生一进歌坛事业就开了挂。
同年12月,张雨生为张惠妹量身打造的首张个人专辑《姐妹》诞生。新专辑在发行的第一个星期就疯狂卖出三十万张,创下台湾IFPI开榜以来连续九周销售第一名的记录,全台湾销量更是突破百万,打破1996年台湾本地歌手的销售纪录。
一夜爆红的张惠妹在第一次接受采访时,看着怼着脸的摄像机,眼前一排的麦克风,一屋子的记者,吓得“哇”的一下就哭了。
公司总监张小燕跟她说过,你要在两年时间里学会别人十年的功夫。
张惠妹在事业大浪潮的推动下,既被动也主动地快速适应人生中的巨大变化与期待。
1997年,张惠妹推出第二张专辑《BAD BOY》,再度蝉联IFPI销售冠军长达9周,累计销售135万,打破1997年台湾女歌手销售纪录。
1998年,26岁的张惠妹美梦成真,在台北举办了生平第一场演唱会——“妹力四射”个人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创下了台湾近十年来售票速度最快,爆满程度最惊人,全场观众最疯狂的记录。
原来预计容纳两万人的体育场,当晚涌进了三万多人。
台湾媒体称这场演唱会是除了“迈克尔杰克逊”演唱会之外台湾人口密度最大的一场演唱会。
张惠妹不羁的舞台魅力,震撼了传统的观念。
在她之前,台湾流行乐以轻柔的抒情歌挂帅。
八十年代出现过苏芮,苏芮的声音代表一种不压抑自己的女性情感,可是到了张惠妹,她连肢体都一起释放。
一个进入事业倦怠期的舞者,在张惠妹的感染下找回对舞台的热情。
后来成为张惠妹的长期合作伙伴。
1999年6月,张惠妹发表第五张专辑《我可以抱你吗?爱人》,专辑在台湾地区IFPI销量榜中获得冠军11个星期,打破了她自己《Bad Boy》专辑创造的9周冠军的纪录。
2002年,张惠妹荣登美国《时代》杂志封面,时代周刊将她列为2002年亚洲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张惠妹成名的速度与高度令人难以想象也难以企及,连她自己都没有适应过来。
生命最盛的时期,工作之外,她将自己隔离,每天关在房间里,连家人也不愿意见。她走过镜子看到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很讨厌。
过了一两年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于是开始寻求医生的帮助。
2004年,张惠妹做出了一个让家人和公司都很吃惊的决定,放下工作远赴波士顿,展开一段简单的学生生活。
去波士顿之前,她问过很多人哪里留学好,几乎每个人都告诫她,不要去波士顿,因为那座城市很无聊。
她听到“无聊”两个字,心想对了,“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波士顿的学生生活,给了张惠妹难得的放松,她可以素着一张脸,穿舒服的运动衫。
简单的生活给了张惠妹想要重新站在舞台的热情。
当校长知道张惠妹是一名歌手后,提出提供一个三千人的场地给张惠妹,张惠妹和校长讨价还价,最后定在八百人。
演唱会那天,张惠妹特别穿了一件旗袍,一出场所有外国同学都吓坏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好后悔没追她。
结束学业后,张惠妹回到台湾。
一天在录音室唱完《人质》,情伤作痛,她心情一直无法平静。
凌晨三点她打电话给邬裕康,在电话里又哭又说,说了一个多小时。
说完她就舒服了,跟那头的邬裕康讲“不好意思,我累了,我要睡觉。”
就挂断电话。
邬裕康被张惠妹搅得睡意全无,隔天拿给张惠妹一首歌,歌名叫《我要快乐》。
张惠妹看完歌词,没有说一句话,看着邬裕康点了点头。
邬裕康看到她眼里有泪光。
大概是在那之后,张惠妹就有了要做《阿密特》的想法,“阿密特”张惠妹的卑南族本名。
但彼时同事不同意,他们觉得即使张惠妹用阿密特的身份出现,大家还是知道她是张惠妹。
直到2009年,张惠妹不想再妥协,坚持要用阿密特的身份出专辑。
并且换了全新的合作对象,她觉得新人可以用不同的角度看她。
这张专辑张惠妹借由阿密特的身份畅所欲言,出现不少敏感的话题,对于断背、死亡、女性主义都有涉及。
专辑中有口味较重的摇滚曲风,引用原住民的古调,也有英文粗口爆出。
同年,张惠妹开始以“张惠妹”和“阿密特”两种风格演唱歌曲,以及音乐剧表演。
台大的音乐学研究所学生,还特别以张惠妹的转型做论文探讨阿妹勇敢打破框架,论文的结论推崇张惠妹不完全以商业考量的作品垫高了阿密特的创作高度。
2015年春天到2017年冬天,张惠妹开了104场“乌托邦世界巡回演唱会”,这个演唱会数字,在华人歌坛仅次于歌神张学友。
演唱会上,张惠妹把所有的快歌全部放在一起,一唱就是半个小时以上。
有音乐人评价:“很少人有这样子,我觉得这就是她在挑战自己。”
有一年跨年,台湾很多街道施行交通管制,张惠妹演出完,换上便装,带着帽子和口罩走入汹涌的人潮,准备穿越几万人走回去。
她和同事买了烟花,在人群聚集的广场摇着点燃的烟花跳舞,没人认出她,人们觉得这女孩好疯。
快要回到家的时候,张惠妹看到很多人在路边休息,她走到一个人面前,突然取下帽子,拉下口罩对那个人说:“新年快乐。”
说完她就跑,那群人认出她来就在后面追。
跑的沿路,张惠妹看到有情侣在拍照,她窜过去,对着他们喊:“新年快乐。”
张惠妹说,其实我就是台东县卑南乡泰安村的一个村农民。
还是在波士顿那场毕业演唱会上,张惠妹在台上一边唱一边跳,看到台下的华人朋友,每个人脸上充满着骄傲。
她在台上紧张得一直发抖,仿佛自己还是新人,要让大家来认识她。
她的结业考试得到很高的分,老师写给她的评语是:让所有外国的朋友认识到亚洲。
有记者问她,想跟曾经那个做明星梦的小女孩说什么?
张惠妹回答:“我没有辜负我自己的天赋,我觉得我对得起我自己。”
这些年,张惠妹很少出现在综艺节目上,但从未消失,单单《歌手》一个节目张惠妹的歌曲被翻唱过27次,9季节目从未缺席。
张惠妹没辜负自己的天赋,也没辜负听众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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