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提到神话剧里的二郎神，大家脑海里总会跳出几个不同的影子。有人说焦恩俊版的最俊，白衣飘飘，眼神带电，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但要是问八零后九零后里的老剧迷，不少人会念叨另一个名字——李建华。1990版《封神榜》里的杨戬，就是他演的，当时好多观众看完都觉得，这个二郎神看着特别“落地”，耍起三尖两刃刀来干净利落，眼神里带着股武将的沉稳，不像有些角色总透着点偶像剧的“飘”。

其实演员演经典角色，就像给同一个故事填不同的色彩。焦恩俊的杨戬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五官精致，连皱眉都像在演戏；李建华的版本呢，五官不算那种标准的“俊朗”，但胜在硬朗，往那一站，就像书里写的“玉虚宫弟子，忠勇沉稳”。当年剧播出时，喜欢传统戏曲的观众尤其买账，说他身上有股“台步”的底子，连转身都比别人稳。这倒不是凭空夸，李建华从小就泡在戏曲圈里，14岁进了上海沪剧团学馆，五年时间，唱念做打天天练，基本功扎实得很，后来演杨戬的打戏，翻跟头、耍兵器全是自己上，不用替身，这股稳劲儿就是从戏台子上磨出来的。

说起来，演员走红后选路特别关键。1990年《封神榜》火了，李建华跟着成了“电视明星”，按说这时候往影视圈扎，机会肯定不少。但他没这么干，后来虽然也拍了《上海一家人》《开心公寓》这些剧，跟李羚、陈好这些演员搭过戏，但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沪剧舞台。他自己说过，拍电视剧总觉得“脚不落地”，今天在这个剧组，明天去那个片场，不如在戏台子上踏实——灯光一亮，观众就在台下，唱得好不好，演得真不真，当场就有反馈，这种感觉是镜头给不了的。

这种对舞台的执着，其实在传统艺人里挺常见的。就像京剧界的张火丁，明明能靠名气多演商业场，却一门心思扑在传承上，连教学生都亲力亲为。李建华也是这样，他和妻子吕贤丽——就是《封神榜》里演纣王爱妃黄妃的那位——俩人都是沪剧非遗传承人，这些年没少为沪剧操心。说起来他俩的缘分也挺有意思，剧里一个是“纣王爱妃”，一个是“二郎神”，八竿子打不着，现实中却因为拍这部戏熟了，后来结了婚，到现在34年，感情一直很稳，当年观众还拿这事儿编段子，说“黄妃最终嫁给了二郎神，也算没白在封神榜里走一遭”。

婚后俩人在沪剧院的合作就更多了，《红灯记》《生死对话》里演夫妻，台上台下都默契。有次采访里，吕贤丽说，他们俩在家聊得最多的不是家长里短，是“这段唱腔怎么改更顺”“那个身段能不能让年轻人更喜欢”。确实，这几年沪剧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后继无人”，年轻人听流行歌、看短视频，愿意沉下心学地方戏的越来越少。李建华和吕贤丽急得不行，60岁左右的时候，拉着陈瑜等老艺术家开了沪剧班，还办了个娃娃艺术团，专门教小孩。

你可能没留意，地方戏的传承有时候就靠这点“笨功夫”。2019年他们跑到金山区的实验幼儿园，每周给70多个小朋友上课，吕贤丽教唱腔，一句一句地抠；李建华教身段，从最简单的台步教起。那些小孩刚开始连沪语都听不太懂，现在有的已经能上台唱《罗汉钱》选段了。他们不光教技巧，还总给孩子讲沪剧的故事——比如《筱丹桂之死》里的悲欢，《日出》里的人情，就是想让孩子们知道，这门艺术唱的不是老古董，是老百姓自己的日子。

这几年疫情的时候，演出停了，他们就转到线上教课，对着手机镜头示范动作，嗓子都说哑了。2023年上《疯狂的冰箱》那档综艺，俩人还聊起当年拍《封神榜》的苦——在新疆取景时住马厩，洗澡都得凑着下雨天，可即便那样，剧组里没人喊苦，因为大家都觉得“拍经典就得较真”。节目里他们头发都有点白了，但精神头足，吕贤丽还笑着劝李建华：“别总想着把戏排得多完美，差不多就行，身体要紧。” 可转头俩人就又去社区排沪剧小品《幸福公交》了，说是“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看戏”。

现在李建华65岁，吕贤丽63岁，都退休了，但比上班时还忙。偶尔刷抖音能刷到他们，李建华唱一段《少奶奶的扇子》，吕贤丽在旁边合，评论区里老观众说“还是当年那股味儿”。他们的女儿也长大了，没进演艺圈，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夫妻俩就守着沪剧，带带新人，排排新戏。有人说他们“没趁红赚大钱”，可他们好像不在乎——去年有个年轻演员拿了沪剧比赛金奖，领奖时特意提了句“谢谢李老师当年把我骂醒”，李建华在台下笑得比自己得奖还开心。

说到底，演艺圈里总有些这样的人，角色让他们被记住，可他们更在意的，是角色背后的那门手艺。李建华的二郎神成了经典，但对他来说，沪剧能一代代传下去，或许比“明星”这个头衔更重要。这种坚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要耐得住几十年的平淡，就像他演的杨戬，看着不花哨，却自有股撑得起事的稳当劲儿。